第三十一章 我们毕业了

中考那天，天刚蒙蒙亮，我们同村的几个到了约好的地方，一起骑自行车去的南边的坝河乡。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，摇摇晃晃地不时被路旁的垂柳扫过。太阳一点点从地平线冒出来，变成了橙色又变成了橘黄色，一点点变成了金黄色。两旁的柳树也被照得越来越明亮，树梢上蒙着一层浅浅的绿色。

阳光有点刺眼，我们是欢快的少年。

我们的考点是坝河镇中。我们询问了附近的村民到达的时候，大队伍还没有到。

我没有想到，这是一所非常破旧的乡村学校，并不是红砖瓦房，而是用泥磨过的土瓦房，窗户是深褐色的窗棱木头材质的，有些地方已经没有了玻璃，还有的地方木头被腐蚀的严重，大多数窗户已经关不上了，翘着肚子停在墙的外面。

看上去破破旧旧的，很像是危房，我有点嫌弃这样的考点。听说坝河高中学校要好很多。

进考场以后，才发现我居然在第一桌——老师的眼皮底下。这回可好，想作弊都没有机会，我是指的别人，哈哈。

语文题还算简单，作文主题是“抄袭”。我写什么呢？我忽然灵机一动。前几天刚在作文书上看了一篇作文觉得很是新奇，就琢磨了一下思路，现下正好可以用上。

“品名：抄袭又名作弊。

成分：三分懒惰，三分失信，三分虚荣，一分茫然。www.tcdze.com 蝴蝶小说网

症状：

1、靠前会准备充分，于脚底、衣服边缘、衣服兜里甚至在袖口等部位夹带小抄，甚至有人明目张胆抄于手心；

2、看见试题感觉茫然，眼睛不能关注到试卷上，关注到试卷上也不能准确找出答案，从而贼眉鼠眼，左顾右盼，交头接耳，伴有心慌、心悸，眼黑等症状；

3、手会不自觉地伸出触碰别人，畏首畏尾，偶有超远距离旁观，传纸条等小动作；

4、不敢注视老师的眼睛，观察老师时会格外心虚；

5、严重者会前后观望，甚至发生抢夺别人试卷等行为。

病因：平时学习不努力，临阵磨枪也懒得磨，作业不写，知识点不背，练习不做，老师的话不听，跟家长对着干，兼有早恋、打架斗殴、自暴自弃等原因，虚荣心作祟，不敢面对现实，导致失去诚信，从而出现抄袭症状，严重者会出现左顾右盼、交头接耳，传纸条、抢试卷等中晚期症状。

医疗建议：诚信十钱，兼有散寒温中，专治贼眉鼠眼、左顾右盼、交头接耳，继而“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只读圣贤书”；勤奋三钱，专治审题不清，知识点不明，专治考试心慌心悸，紧张难安；诚实一钱，诚实地面对自己，不夸大其词，不矫揉造作，不虚荣，敢于接受现实。

用量：每日早中晚三次。勤奋多吃，早晚须大量饮用，中午及平时间歇性少量伴服。须坚持三月有余。诚信须平时以水冲服，需要时时饮用。诚信不虚荣须经历多次考试，接受现实，从而找出自己掌握不牢的地方，认清现状，才能彻底治愈虚荣疾病。

专家建议：酒醉不解真愁，运动能治假病。早晚严格要求自己，勤奋学习，诚信做人，方为治疗抄袭疾病的良策。”

写完，我就呼呼睡去了。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，只听说：“还有五分钟就要交卷了，请大家再次检查试卷。”我才晕乎乎地醒来，赶紧检查了检查名字和试卷。所有的题都写上了，才算是放了心。

后几场的考试并没有什么难度，唯独文综的考试有些特殊。这是第一年考文综，并且是开卷考试，很多规定还不细致，允许带着试卷进考场。刚好，我发现了一道原题，原封不动地抄在了卷子上。因此对考试多了几分信心。

中考的成绩出来了，真是大丰收呢。一二班考上了三十多个，三四班考上了二十多个。我考了全校第三，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如自己的预期，比王雨少7分。考了全校第二的，是中间杀出的一匹黑马，叫王双。也有几个人发挥失利，但也算是如愿考上了。

我王雨和王双三个人考入了加强班还免学费，华仔、和许哲在一个班。我们按照学校规定的时间去学校领毕业证和毕业照。

老耿因为照毕业照的时候选择不要，现下也不知道怎么反悔了，正跟其他“三奇”哀求给他一张，那三个人不怎么理他，现下四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。看上去滑稽得可笑。

孙岩有些失落，并不同我们言语，因为平时成绩跟我们不相上下，这次居然刚刚好卡在分数线上，比我们低了四十多分。反而孙双，中考前经常晚上帮家里干活白天趴在桌子上睡觉，被老师批评了很多次，考试的成绩却比平时好了很多，超过了孙岩二十多分。

我不知道赵东雷的成绩。只听说他考得很差，连付费生的分数线都没有到。

我们几个跟老师依依惜别。把写了一年多的日记本留下，刘老师靠在办公桌上，面对着我们，身后仿佛还有一大堆工作。他微笑着接过了我们的日记本，工整地放在那一大摞工作的上面。

为了后来人，刘老师还真是操碎了心。老师们对我们满怀期待，希望我们再接再厉，高考也再创佳绩。

我出了办公室的门，看着空旷的校园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“柳树姑娘，辫子长长，风儿一吹，变了翅膀……”如烟的柳条轻轻地拂过地面，结实的地面仿佛正在控诉风的徒劳无功，黑色的树干不知勾画了多少岁月的痕迹，像雨，像风，像梦，像幻。

透过大门，操场的台阶向我迎来，我们晃着脚丫谈天说地的日子，仿佛还在昨天。操场的台阶上，还留有孙二的阿尔卑斯。我踩过的痕迹，等过的人像尘土一样被风吹走，不知道哪里去了。

我没有走上台阶，红砖的甬路正笔直地通向飘扬的五星红旗，他正在教室里认真地上课吗？“凌云中学”四个大字，是那样的鲜红，红的仿佛要滴下来，像血，像泪。

我轻轻地走，正如我轻轻地来。我挥一挥衣袖，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
爱，恨，遗憾，狼狈，它见证了我的青春。见证了我们曾是我们，又不是我们的全过程。

上高中了，王雨就在隔壁班，宿舍也离得很近。每次跟王雨碰面，她都积极停下，兴奋地冲着我挥手，夸张地笑着，声音有些尖锐地说，“嗨，好久不见。”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一朵花来。

我也相视一笑，“好久不见。”走过的一瞬，笑容就消失不见，我感叹自己比川剧变脸的速度也毫不逊色。

也许我生性就是狭隘的人，并不觉得互相伤害过的人仍可以若无其事的做朋友。看来，她也这么想。

我的班里没什么同学，到处都是陌生的面孔。我总是回想起那些美好的日子。我给他写了很多信，他一封也没有回复我。我以为，我们之间除了那些懵懂的青春，至少还剩下一些友谊，但其实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，他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，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。

他和我妹妹在同一所高中——坝河高中。我也知道很多事情需要抑制。

有一次放假，爸爸的摩托车在家。弟弟说：“你想学骑摩托车不？”

我赶紧摇了摇头，“摔了我怎么办？”

“没事，我会骑，我教你。挺简单的，就是踩油门的事儿。”他边说着边给我指，这里是油门，这里是离合，这里加油，这里挂挡。“必须一级一级挂挡，五档是最快的。”弟弟补充道。

天啊，我居然敢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。

我按照他的指示踩登杆，踩离合，摩托车果然呜呜呜呜地启动了。弟弟攥着我的手帮我加油，踩了离合挂上档，车就摇摇晃晃地走起来了。原来这么简单。

不好，前轱辘一滑，整个摩托车一下子杵到了墙上，我用脚架住了才没有栽倒下去。

跟骑自行车差不多么，这不。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。

“走出去飙车啊？”我对弟弟说。

“第一次会骑，去哪呢？”弟弟也发了愁。

我灵光一动说：“走，找你二姐去。”他兴奋地说，“好的”，扶着我的肩膀坐上了车。我踩了登杆，登了离合，挂上了档，缓缓地扭动油门。车就摇摇晃晃地出了发。

欲知后事如何，请听下回分解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