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章 医生与病人

“我当初花费五年的时间为你治病，你却将我一步步拖下深渊，正好咱们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公平竞争环境。”

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。”

栾宇突然平静下来。

丰南看着栾宇，咧开嘴，露出一张天真无邪的笑容和整齐白净的牙齿。

栾宇记得这副笑容。

就在人民第四医院之中，那时他第一次接触丰南这个病人。

当时他和丰南打招呼，对方也是这样的表情。

“明天试炼场见。”丰南这么说道。

然后他不再耽搁，转身就离开了。

骨学院的不少人心里面犯嘀咕，从开学到现在，他们很少看见栾宇这个样子。

紧紧攥在背后的手，指节捏得发白。

直到丰南走远之后，他还是保持刚才紧绷的模样。

场面似乎因为栾宇而变得压抑起来。

许久之后，栾宇转过身，脸上弥漫的狰狞吓了众人一跳，他将眼神投射到血学院的六号楼上，疯狂不假掩饰。

“栾宇。”一个容貌清理的曼妙女子微微蹙着柳眉，试炼在即，她们学院的扛把子之一心态似乎出了问题，这不是一个好现象。

女子名叫苏有仙，苏家的人。

骨学院的另一位试炼参与者。

入学考试排在第一。

虽然那个名次没有任何软用，也没什么意义。

苏有仙长得不是很让人惊艳，但是气质十分出众，穿搭如同邻家姐姐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仙气。

不沾凡尘。

“我没事。”栾宇开口，语气中的淡漠总让人心惊肉跳。

从入学考试，到这次试炼，他们一共经历了四次任务，栾宇每一次都是班级或者年纪第一，这种对于学分和考试任务剧情走向恐怖的把控能力，就连苏有仙都有些害怕。

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讲，栾宇似乎有‘上帝视角’。

自信，强大，剑走偏锋，看准了就会压上一切的赌徒。

苏家已经注意到了栾宇，让苏有仙盯住他，必要的时候会想办法拉拢。

栾宇注视教学楼很久，最后面色阴沉地离开，不发一言。

他的举动似乎让血学院的新生觉得扳回一分。

血学院的新生大都不认识丰南，但这个名字多少有些耳闻，除了入学考试之外，不少人还在班级的月考里面看到过他的名次。

不管是谁，只要能把栾宇压制住，想必就是很厉害的角色。

这种想法有点幼稚，但在上一次的‘联谊’活动之中，骨学院的栾宇强大控场能力让这些学生惊惧。

那是一场与恶鬼捉迷藏的游戏，所有人都被封禁了特殊能力，变成普通人。

互相之间只有一部手机可以联络。

三个学院，参与的上百名精英，最后基本都被栾宇算计了。

这里面包括那只恐怖的恶鬼。

从头到尾就被玩得团团转。

联谊活动对于精彩回放的片段，基本全是栾宇的个人秀。

随着栾宇的离开，骨学院的人似乎失去兴致，只剩下几位态度的确算是友好的人抱着互相交流的心态而来。

这些人主要以男生为主，交流对象基本是罗莉和其他的一些美丽小姐姐。

这里面也包括肉学院的不少人。

场面依旧热闹，并且祥和了不少，没有了带节奏的人，大家的态度都逐渐平缓。

丰南回到了523熟悉的宿，里面空荡荡的，此时却也不见人，丰南打开阳台的门，走到光圈之中，查看着里面能够兑换的东西。

“这么离谱的吗？”

丰南喃喃自语。

里面的东西不但要的学分很多，而且真正有用的东西没有几样。

他现在获取了大二的部分权限，虽然不能购买，但是查询是没有问题的。

只是里面的东西性价比极低，他们赚取学分不容易，能够兑换的又基本全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玩意儿。

譬如镇魂香。

【特殊道具：镇魂香。】

【道具简介：当你觉得害怕的时候点燃它，吸一口，它会燃烧你心里的恐惧，让你胆子变大。】

【价格：60学分。】

这神奇的简介让丰南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，他曾经从医，这种玩意儿的原理和兴奋剂没有什么区别。

但是它要卖六十个学分。

面对学校这毫无人性的兑换机制，丰南很惊奇地问了一句：“宿舍的兑换窗口作用在什么地方？”

耳旁机械的声音响起：“这种毫无人性的兑换机制，当然是给那些壕无人性的人用的。”

“并且真正的强者，不是靠兑换出来的。”

“学校不赞成这种攒学分就能变强的方式。想要变强，去万灵图书馆高层深造，或者滚去做任务。”

丰南沉默片刻，退出了光圈。

他在心里和自己说，不能跟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生气。

门外传来了声响，宿舍的人陆续回来，看见站在阳台的丰南有些微微吃惊。

从一开始丰南四人离开后，有好些天没有回来，生死不知，现在就看见了丰南一个人，这样的场景让他忍不住开始妄加揣测。

“丰哥……汪雨和王霸萧彤他们呢？”庞萱试探性地询问一句。

“他们在做任务，期末考试之前应该不会回来了，我回来是为了处理一点私事，等这次的试炼结束之后，我就离开。”

几人闻言，眼色都有些小小的失望。

明明以为抱稳的大腿，说没就没，不难受那是假的。

好在他们都算是经历过几次任务的过来人，心智已经比入学那会儿成熟不少，知道别人是靠不住的。

打铁还得自身硬。

“对了丰南，你和那个栾宇认识？”

狄琅挠挠头，黝黑的面庞上看起来坚毅了不少，方才几人在教学楼下，都看到了栾宇和丰南对话的场景。

伴随着几人迫切的目光，丰南沉默着，一时间没有说话。

“天才在左，疯子在右。”

“栾宇是一个比汪雨更天才的疯子。”

“汪雨唯一能够胜过他的地方，大概就是他本身看待事物的客观性，让他始终可以保持一个稳定的状态。”

“除此之外，就我个人的感觉，汪雨方方面面都不如栾宇。”

其实丰南这句话本身已经有些答非所问，但他说的话也是几人想要了解的东西。

“丰哥以前收拾过他？”赵芝怡脸上有些说不出的讶异，他没有跟丰南执行过任务，但是就她的感觉而言，丰南应该和汪雨的水平差不多，如果汪雨不如栾宇，丰南应该在任务中也玩不过栾宇。

但是方才在教学楼下面发生的事情，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栾宇以前在丰南的手里吃过瘪。

丰南走进屋子里面，拉过一张凳子坐下，淡淡开口道：“老实讲，在处理事情上面的时候，我的确不如他。”

“至少曾经是这样的。”

“不过那个时候的栾宇也没有现在这么危险。”

“还记得我跟你们讲过的我曾经是一个假精神病的事情吗？”

众人点点头。

丰南平静说道：“他是我的病人，我也是他的病人。”

“我是一个真的精神病。”

“栾宇花了五年的时间医好了我。”

“他是我们那个世界最厉害的心理医生。”

“最后，我的精神病被治好了。”

“栾宇却得了精神病和臆想症。”

“这五年他花费巨大的精力医好了我的疯狂。”

“我也治好了他的冷静。”

言及此处，丰南的眼神微微眯起，思虑跳回到从前的那个夜晚。

月黑风高。

他和栾宇面对面坐在病房里面。

最后他被警察以故意在手术台上面杀人的罪名拷走的时候，丰南和栾宇说了一句悄悄话。

“五年……我终于把你治好了。”

栾宇坐着许久没动，他麻木地看着玻璃窗户外面的自己。

那张脸早就不是他的脸。

上面早就没有了自信和从容，满满的全是癫狂和扭曲。

栾宇在这一刻终于明白，他输了。

他被一个精神病治好了。

在精神病的眼里，只有精神病才没病。

栾宇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