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自杀

关山当然知道,他姐看上的弟媳妇是沈静怡,可爱情婚姻是他自己的,凭什么要听别人的?

他说:“你要找她,去公司找。”

关岚:“你在帮她说话吗?关山,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穷酸儿了吧?”

对于关岚的疑问,关山不予置否,他姐会不喜欢乔明月也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只是,她已经找过乔明月一次,这才隔了没几天,又找来了,有点古怪。

他问:“你先别管我喜欢谁,你找她到底什么事?”

关岚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,就想看看她有没有搬走。”

关山:“她说要搬走了?”

关岚脸色唰的一下沉了几分:“她没说要搬走?”

关山望着她,也沉了眼色。

关岚自是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己弟弟闹翻,她扯了扯嘴角,勉强笑笑,说:“也不是姐非要逼她走,她巴上你不就是为了钱?姐给了她二十万,她吭都没吭一声就接下来,相信姐,她不值得你……”

后面关岚说了什么,关山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了,只记得,关岚给了她二十万。

白天时他还在想,乔明月哪来那么多钱还给他,现在想想,不过是左边手里的钱给乔明月递了一下,然后放到右手,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,乔明月得多大胆子才敢这样做!www.jyghu.com 原点小说网

看着关山的脸色渐渐铁青,关岚觉得,就算她不逼着乔明月搬出去,关山自己都已经看穿了这个女人。

毕竟,哪个男人会喜欢一个,为了二十万放弃他的女人?

关岚离开,关山气得一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,坐了一半的饭也不做了,只想等着乔明月回了,好好找他问个清楚。

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,也没见到乔明月人回来。

他心里咯噔一下,这个女人,又去干什么了?

拿出手机,犹豫了好久,才觉得打过去,结果,又是他最讨厌听到的那句话。
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,请您……”

他恨恨将手机砸在沙发上,抱着一只手臂,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,再也坐不住,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
墙上挂钟指针已经到了九点半,可乔明月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。

今天她是从业务部走的,他想到这里,立刻又去找刚才被他砸在沙发上的手机。

“可恶——”手机不知道弹到那里去了。

他烦躁的扒开沙发的垫子,又曲着长腿半跪在地摊上,去看沙发底下,黑咕隆咚的沙发底下,什么都看不见。

他只好伸手去摸,好在,手机就掉的位置没那么深。

摸出手机,连袖子上的褶皱都没来及的抚平,便给何总监打电话。

何总监是个极重养生的人,这时候正在敷面膜,十点钟就正好睡觉。

他看到是关山打来电话,吓得面膜都掉了,清了清嗓子,才对电话里说:“喂,总裁,您找我。”

关山抿了抿唇,轻轻嗯了一声,说:“乔明月去你部门报道了吗?”

乔明月之前是关山的秘书,关山关心她,是作为上司的基本要务,只是,这么晚——老何觉得,总裁好敬业。

他忙不迭的点头答道:“报道了,下午就来我部门了。”

关山问:“什么时候下班的?”

他担心,是何总监给她安排了什么别的外勤任务。

何总监却想,总裁对前秘书还真是关心,他如实道:“下班就走了。”

关山又随便扯了两句之后挂了电话。

那头老何满心都在琢磨,总裁什么时候对员工这么好了?

他什么时候也能被总裁这么关心?

不小心给老何带来这么个难题的人,得知乔明月一下班就走了,心里更加没了底,接着又给安悦打电话。

后来一想,直接给安悦打电话又不好,引起误会,乔明月又要不喜欢,他便给成章打电话。

成章这时候还在酒店,和安悦窝在一起。

听闻关山要找安悦问乔明月的消息,一本正经的答:“好,我这就给安悦打电话。”

挂完电话,直接搂过怀里的人,贴在她耳边,哈了一口热热的气:“找你打听一个人。”

安悦往他怀里钻了钻:“什么人?”

成章道:“乔明月,联系你了吗?”

安悦在他腰上掐了一把,佯装生气:“搂着一个女人问另一个女人,你是不是找死?”

成章翻过了将她压在身下,贱兮兮的笑道:“咱俩不过是露水情缘,一夜夫妻,怎么?问问别的女人你还吃醋?”

安悦暗忖,逞能吧,等下有得你受!

心里嘿嘿偷笑,一把抱住成章,打了个滚儿,反客为主,将他压了下去,捧着他的脸道:“问问可以,可别打我们家小明月的注意,她是总裁的。”

成章喜欢上翻滚着的游戏,他又翻身——噗通,还没等来得及给她一个笑,抱着安悦直接滚到地上去了。

安悦从地上爬起来,扔了个枕头砸在他身上,嗔道:“你傻啊?”

成章嘿嘿笑着,从地上爬起来,又将她搂进怀里:“快说,联系乔明月了没?关山在问。”

安悦这才反应,成章一直说的是乔明月,她一个机灵翻身坐起来,问道:“谁?谁找乔明月?”

“怎么了?吵架了?”

虽然乔明月一直不承认她和关山的关系,但在安悦看来,这两人早就是天定cp,这会儿关山问起乔明月,她第一反应就是两人吵架了,不由得一阵幸灾乐祸。

她一边翻手机一边傻乐,脑子里灵光一闪觉得哪儿不对,忽然抓着成章的肩膀问:“那总裁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?”

成章脑子忽然炸了一下,关山给他打电话,是不想让安悦知道,他在找自己的小秘书!

理由是什么,他自然猜不到,可眼下,他明显完全没想到这一层!

都说红颜祸水,果然不假啊!

这时候要开口让安悦装作不知道,是完全不可能——算了,安悦和关山工作上的交集都不多,更遑论去谈起这些。

他摸了摸鼻子:“所以,乔明月到底联系你了没?”

安悦已经翻出通话记录递给成章,成章截了个图发到他的微信上,再转发给关山。

假装自己和安悦是在微信联系。

关山早已经等得不耐烦,成章办事效率从没这么差,关山恨恨想着,推门进了乔明月的房间。

那间,自从乔明月住进来,他再也没有进去过的房间。

房间的朝向很好,早晨的第一抹晨光正好能够穿过玻璃窗撒到床上。

乔明月住进了后,总是留着最薄的那一层纱幔。

关山皱了皱眉头,这纱幔把这个房间最好的阳光都挡住了。

他长手一扬,拉开。

可此时的深夜,只有黑色的天光和对面高楼上的霓虹光。

乔明月的东西不多,除了窗台旁的书桌上多了一台看起来像是老古董的组装电脑,竟然和她住进来之前,相差无几。

看着那老古董的组装电脑,关山不禁哑然失笑,她穷到连一个电脑都买不起吗?

这台电脑恐怕是用了十年了。

可,这台电脑的主人,到底去了哪里?

是去找安悦了吗?

他摸出手机,正想在给成章发信息去催时,那张通话记录的截图发了来。

下午,19:31分,呼入电话18秒。

外加一句:乔明月没说她在哪里也没说和谁在一起。

关山心里本来有一丝侥幸,这一下,那根弦忽的一下紧绷成梭。

他一巴掌拍在电脑桌上,鼠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,电脑显示器应声而亮。

显出一个登陆界面。

关山眉头微微一蹙,什么事情,这么着急,竟连电脑都没关?

他心里忽然腾起一道迫切想要知道这登陆界面之后是什么的想法。

他觉得,锁屏界面后,一定有乔明月的去向。

可,密码是什么?

欣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的敲打,一连三次,他试了乔明月的生日,身份证号码的末尾数,连她办公室常用电脑的名字加字幕缩写都用过了。

还是不对。

他的眉头锁的更紧,他一片紧绷着的心脏在这时候陡然激跳不止。

他和乔明月初见那天的日子。

叮咚——正在登陆——登陆成功。

她真的用了初见那天的日子做密码!

满心悸动,嘴角那一抹笑意尚未真的勾起,却被陡然弹出来的网页吓得一身冷汗。

“曙光苑a单元22栋401。”

他默默记下地址,捞起外套,飞快奔出门去。

乔明月此时已经在桥中间站了很久,柔柔的夜风吹得很舒服,大哭了一场,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
她努力揉了揉脸颊,伸出两个手指,推着自己的嘴角往上翘,做成一个努力的笑脸。

心情已经坏成这个样子,应该会触底反弹了吧?

她深吸一口气,想要继续往前走时,才发现脚下酸软,漆皮小高跟磨得脚后跟一片血色。

她小心翼翼的脱了一下鞋子,便在没有穿进去的勇气。

前后望望,依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想打个车,都没处可打。

毕竟,没有车会在桥中间停——她淡淡一笑:“算了,打赤脚也没什么了不起。”

人在心情坏道极点的时候,常常会触碰到人体本身的自我调节机制,到了一个峰值,就会觉得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。

此时的乔明月觉得,遇到刚才那样的险境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没有身陷囹圄,母亲的误会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有一个悄悄爱着她的好弟弟。

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会不会喜欢上她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能偶尔远远看他一眼,依然奉他为男神。

她赤着脚,拎着鞋,小心翼翼的踩在桥上人行道的水泥地板上,没多久,就觉得脚掌火辣辣的疼。

她扶着桥栏,揉了揉脚掌,摸到一手的水泡。

钢铁森林的城市到底对她这样的凡夫俗体没那么友好,不像农村的山野田间,到处都是肉肉的绿草,一整天撒丫子乱跑,也不会有半点疼痛。

她再次抬眼望着回去的路,心想,再有二十分钟应该就下了桥,可以打车回去了。

正要起身再走,却见一个男人的身影悠然从她身边闪了过去,二话不说爬上了桥栏。

被吓了一大跳的乔明月心底一个咯噔,回过神来,眼神朝着刚才闪过的那身影追去。

那男人——准确来讲是个男孩,和他弟弟年纪模样一般大小,他像个脱了线的木偶人一般,坐在桥栏上,摇摇欲坠。

乔明月心里一惊,他想做什么?

莫不是想跳下去?

刚才,她走到桥上后第一件事就是朝下望了一眼滚滚江水,她当时也想跳下去来着。

可江上拂来的晚风如此美好,还有很多她想踏足的地方未曾踏足,她忽然就决定放弃了。

她正欲上前,拉他一把,却刚有上前的意,那男孩子望着江面,声音嘶吼道:“你站住!别过来!不然我现在就跳下去!”

乔明月吓了一跳,不由左右一望,竟果然是说她。

她不禁好奇,他明明是面相江中,怎么就知道她站在他的身后,且在步步靠近?

乔明月扯了扯嘴角,说:“小帅哥——”

话刚出口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,这么喊,怎么感觉像是去了白马会所?

她偷偷瞄了一眼桥栏上的男孩,暗忖他应该是听不懂这称呼的话外之意,不过,还是清了清嗓子,干咳一声,改口道:“同学,你有什么想不开的,跟姐说说好不好?”

“说什么?有什么好说的?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,也不会理解我,我死了就一了百了,有什么好说的!”

男孩的声音像是什么时候嘶吼过,小小年纪本该脆亮的声音,此时无比嘶哑沧桑,就像——一个扁桃体发炎的重感冒病人。

乔明月抿了抿唇,想起自己的曾经,也曾有过这样的彷徨,她正想再劝几句,旁边忽然冲出一个女人,走到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——离那男孩比她更远时,那男孩忽然往下滑了一点。

“啊——”

身后那女人一声尖叫,瘫倒在地。

乔明月的手伸到半空中,猛的踏出半只脚,做出要抓住他的动作。

那男孩没注意到乔明月,幽幽侧了一下脸,看向不远处那个女人。

乔明月的一双眼却半点不敢离开这个和她弟弟年纪一般大的男孩。

那男孩嘶哑着声音说道:“你别过来!再过来我就跳下去!”

那女人听到男孩的声音,像是离了身体的魂魄被陡然拉回体内,她一双美目,陡然留下眼泪:“然然,是妈妈不好,跟妈妈回家好不好?”

乔明月跟着劝:“原来你叫然然,你先下来好不好?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可以,说不定我就能帮到你。”

然然回头看了乔明月一眼,乔明月这才看清,他是个面容清秀的男孩,明明是花一般的青春,那双眼睛却像是好几个通晚没睡觉那样,满眼疲惫。

凌乱的发帘儿盖在额头上,半点精气神都没有。

若不是一开始乔明月看见他身上穿的是校服,直接看他的脸,真不会认为,他会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。

然然讷讷开口:“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,她既然没打算爱我,凭什么生下我?养大我,她自己受罪,我也受罪,我凭什么要被迫去接受这样的罪?”

面对然然一连串的发问乔明月张了张口,一个字儿都答不上来。

她也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,可最终世间的善意良多,让她觉得,自己可以坚持下去。

那个瘫坐在地上的女人已经幽幽站起来,她穿着得体,妆容精致,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普通人。

从她刚才的神情来看,她是爱自己的儿子的,可然然为什么……乔明月还没来得及琢磨出什么所以然,一个经过的车子停在路中间,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。

那男人抱着手臂,站在人行道与机动车道的护栏边。

乔明月心想,多一个人劝,然然是不是能感觉好一点,然后放弃那求死的意志呢?

乔明月不由得有些期待那男人开口。

“哟,跳河啊!我刚才从那边道儿经过就看见了,这都掉了个头,跑了个来回,咋还没跳下去?”

乔明月以为,这个大哥专门停车在路中间,至少能说两句好话。

却没想到,开口之言,连她都觉得,寒彻心骨!

她怒瞪了一眼满脸讽刺笑意的男人,立刻回头,生怕然然更受刺激。

围观的路人渐渐多了起来,有的人本是不敢说话,听到这男人的言论,瞬间火冒三丈,对着那人吼道:“你不说话,没人把你当哑巴!”

那男人行云流水一般抽了一根烟出来,斜斜叼在嘴里,睨着眼睛说道:“我堵五毛钱,这丫不会跳。”

刚才怼他那人,瞬间偃旗息鼓,毕竟,寻死觅活的人太多,真正想死的人却没有几个。

他也是因得如此,他才不敢说话。

更让人没想到的是,这男人说完,旁边先前,抱着看戏心态的人,像是有了领头羊,看人的眼神儿都变了。

然然的母亲脸色陡然煞白,颤抖着声音对众人吼道:“你们闭嘴!你们闭嘴!”

然然清冷一笑:“看吧?我就说,这个世界,从不曾对谁善良。”

然然看着乔明月:“我看你好久了,你是不是也想跳下去?要不一起,有个伴儿?”

乔明月不是那种容易受人蛊惑的人,听到然然这么说,心里陡然一惊,看着他,就像看了一尊怪物。

她有心想要救他,而他想要她陪着去死?

刚想生气掉头就走,陡听然然“呵”了一声。

她看向他,见他笑意更加绚烂,脸上闪耀着的是十七八岁,青春的光,犹如夏天的太阳一样,耀眼。

乔明月心里一惊,陡然明了,刚才,然然分明是在试探她!

她给了一个,连她自己都会失望的答案。

然然不是要她一起去死,只想要她陪着他,让他觉得不孤单,觉得,这个世界,有善意,她劝他,只是出自内心的善!

可是,她给了他那样一个眼神……然然那一笑,陡然收住,继而是满目的决绝。

乔明月离他不过几步之远,他那一双眼神里,一抹希望变成一汪死水,只是瞬间。

“啊——”

众人尖叫,然然的母亲,两眼一翻白,软软瘫倒下去。

那电光火石之间,是乔明月,陡然扑了过去,她的手腕,像是要脱臼一般,整只右手,胀痛一点一点变得明显起来。

乔明月一手抓住了然然的后脖衣领,他整个人悬在桥栏外边,低头,就是滔滔江水。

她感觉,然然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加重,心里一道声音对她说,再不放开,她真的要跟着他一起上了黄泉路。

她近乎绝望。

她知道,之前,那个叼着烟,特意停车来嘲讽的男人,一定早已经开车离去,围观的人们也已四散而去。

她的嘴唇嗑出一丝血痕,就在要放弃的时候,身后多了一道力量将她拖出。

是那个应声为乔明月帮腔的人,在众人散开之后,陡然朝着探出桥栏半个身子的乔明月身边冲去。

他一把抱住乔明月的腰,可然然下坠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加重,他心里也跟着绝望后悔,他觉得自己不该多淌这档浑水,他有老婆有孩子,他不能做错任何选择,让家人受到伤害。

他咬着牙的同时,乔明也也几乎坚持不下去。

她的手臂几乎要断掉了,这时候紧紧靠着意志力在坚持。

然然两手抓着自己的脖颈,他不想吊死,只想随着江水滚滚而去。

可此时,然然就像被呆在一根绳索上面,脱不得身也无法呼吸。

乔明月也发现,他似乎快要不行……就在濒临放弃的时候,一只长手忽然从旁边探了过来,带着凌厉之风,抓住她手旁边的衣领。

噗通——然然被人腾空拎起,拖到桥上,甩到护栏之下。

然然的母亲惊见自己的儿子没有死,她连滚带爬的扑了过来,抱住然然,嚎啕大哭。

乔明月瘫坐在地上,那只追出去抓住然然后脖领子的手,就像断掉一样,使不上一点力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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