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理论玄妙

章振华笑了起，拿起竹床旁边给老父亲泡的茶水，咕咚咕咚喝了几口，“把肇事司机枪毙两次！行吗？”

姚宗海一怔，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。曹东升余得水和那几个官员也是面面相觑，满头雾水。

章振华站起身，去提茶壶，想给父亲的茶杯子续水，余得水眼疾水快，一个箭步抢上去拿起茶壶，恭恭敬敬地说道，“我来！我来倒水！”

章振华没有阻拦，只是扫视姚宗海和其余几个官员，“我想姚书记是真心想从严从重处理的，这个司机给你们闯了祸，你们狠不得把他枪毙两次吧？为什么要从严从重处理？就是因为我是省委书记？省委书记的老父亲被车撞，司机就要从严从重处理？难道一般人被车撞了就可以从轻处理？法律可以由着你们的心情被篡改？”

姚宗海哑口无言，但是他转了转眼珠子，壮了壮胆子说道：“章书记，听交警队反映情况，这个司机虽然事后到交警队投案自首，但还是有逃逸情节的。－－当然，怎么定案是由交警部门依法裁处，只是我一听说交通事故发生后，司机肇事逃逸，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！从感情上讲，这是谁都气愤的，有这种情节，我想从严从重也是应该的。”

到底历练多年的市委书记，姚宗海说的话有板有眼，无懈可击。

章振华也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笑了笑，“好在家父抢救过来，一且都好。这是不幸中的万幸！－－这样吧，麻烦你给交警队转答一下我的意见，嗯，我可是不是做为省委书记身份给你讲，我是做为受害者家属的身份给你们讲的－－怎么裁决完全依照法律来，万万不能因为我的身份去过份惩罚人家。我这个省委书记是爱惜自己名誉的，你们也不能把我当成鸡肠小肚的小人！”

“是是是，一定一定！”姚宗海连连点头，曹东升和余得水也跟着点头，随声附合地说道：“我们一定按照章书记意思，让交警部门依法公正处理。我们是领导干部，一定要尊重法律！”

“好！我陪陪老父亲！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个当老百姓的机会？该工作的回去工作，想陪老爷子就回去陪陪你们自己家的老爷子嘛！”章振华脸又板了起来。

姚宗海和曹东升明白再陪着肯定招若章书记烦，于是说道：“好好好！章书记平时忙，时间少，我们就不打扰了！”说着几个人连忙离开，到病房楼外面商量着怎么把章书记的父亲换个地方治疗休养。

章书记叹了一口气，看了看父亲，自责地说道：“我照顾一个省的百姓，却照顾不了自己的父亲！爹，我给省委办公厅说过了，这两天有什么公事都先放一边，我好好陪陪你！”

章健甫笑了笑，摆了摆手，“你是一个省的家长，坛原省是你的，但是，你也是坛原省的。别人请得了假，你能向谁请假？还记得你升任坛原省书记，那天晚上我给你说的话吗？”

章振华点了点头，“我记得！爹，你对我说过，从今天以后，你就没有我这个儿子了，你把这个儿子贡献给了坛原省八千六百万乡亲！”

看这一对父子讲得动情，洛风感觉自己在场不太合适，于是站起身，“金豆叔，你和章爷爷聊吧！我到外面给章爷爷买点吃的！”

章振华拉了一下洛风的胳膊，“哈哈，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金豆叔，真的很有趣！再坐一会儿，小风！－－咱们叔侄两个也聊聊！”

洛风看章振华和姚宗海说话时，很严肃很庄重，却没想到和自己说话却是十分的亲切。

“小风挺年轻，是学生吗？”章振华看着洛风，关切地询问着。

洛风笑了笑，“以前算是学生，现在已经毕业了！”

“噢！以前是在哪里读书啊？”

“嗯－－是在一所中专，不是很好的学校！”洛风有些不好意思，清华职业技术大学这个名字听起来不伦不类，有的人还以为是清华大学办的学校，所以一说出来要么闹误会，要么显得很搞笑，所以洛风模糊处理了一下，只是简单地说是个中专。

章振华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，“没有好不好的学校，只有好不好的毕业生！”，但是，章振华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暗淡，他叹了一口气，“只是，现在社会上的人判断一个人，往往是很简单的，谁也不会去耐心考察，认真分析，他们会简单地依据毕业院校以及学历这些简单的符号！”

洛风点了点头，微微一笑，“是啊，有时会感觉到岐视和不公！”

章振华又询问道：“那你现在毕业了吧？在从事什么呢？”

洛风心里一紧，略一思忖一下，自己现在说好听了是一个待业青年，说难听了是无业游民。但是他感觉自己与省委书记章振华的相遇，是两颗不同轨道上的流星相擦而过，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楔机；但是，两人的身份相差太远，这种幸运，或许只是一个偶然！

假如自己如实相告，或许章振华会觉得只是一个小伙子偶然做了好事，感谢一翻随后就会忘记。像这种情况，自己应该拉近一些与章振华的距离，虽然这种距离很远，但是，事在人为，能拉多近就拉多近。

想到这里，洛风灵机一动，关志飞说过要把自己调进龙滩镇政府，不管有多大的把握，自己现就可以告诉章书记自己是一个镇政府公务员的身份！

即便是关志飞帮不了这个忙，解决不了这个问题，那自己以后进不了镇政府，与政界无缘，只好到另一个市井社会瞎混，永无出头之日。和章振华的路线永远不再有交集，那自己就算骗了次省委书记又有何妨！

于是洛风朗朗笑道：“要问我的工作，我只能如实相告，但是以后我再称呼您金豆叔就不合适了！因为我是湍丰县龙湍镇镇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，所以我得称呼您为章书记了！”

章振华这次连连点头，“很好！小伙子，你的职业是为多数人谋福利！我希望你要好好工作，对得起这个位置！”

洛风笑了笑，“章书记，说实话我是即将开始公务员的人生！还算是在刚工作，也许以后我做得不够好，但是，我想努力地把这一生做得完美！我的身边，没有什么好老师能教我在政务公务上该如何去做！我想，章书记肯定能给些指导性的建议，所以我很想让章书记给我个座右铭，好时时刻刻提醒我自己！”

章振华伸手在洛风的肩头重重地拍了拍，“很好！很有志气！但是，我们要把理想志向转变为细节上的注意！我想想，嗯，给你一句话吧：如临深渊，如履薄冰。希望你能记着这句话。”

洛风低下头想了想，仿佛自言自语一般，“以前读书，老子的《道德经》里面有‘治大国如烹小鲜’一句，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！”

“对对对！”章健甫也十分兴奋，“这小伙子很有悟性，就是这个意思！---所以治理大国，要达到一种境界，那就是要小心翼翼地掌握行政的火候。怎么去掌握这个火候，然后去用什么样的力度翻动，该怎么翻动呢？”

洛风想了一下，虽然心里有些感觉，但是那是在前清皇宫大内感触到的一些东西，和今世的情况不一样，一时语塞，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。

章振华看洛风陷入沉思，于是说道：“这个问题就比较复杂了，要治理社会，第一件事要考虑人民的性质，作为政府，要能够提供和维系一套完善的基本制度，在这种制度的背景下，任何一个人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时，就对整个社会有利；在做对人类社会有害的事情时，就对自己有害！这样呢，就可以使全社会的成员在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同时，使社会繁荣起来......”

章振华看了一眼父亲，章健甫点了点头，然后章振华又对洛风说道：“这些东西，你可能理解，但是肯定不能完全理解！等你完全理解了，你就会发现，世上的事，知易行难啊！在理想的易与行事的难之间，如何去做，那就要看你的处理艺术了！”

洛风忽然明白过来，原来行政也是一种极为高超的技艺，这种技艺，是大道无形！这种手段，非人授所能啊！

“小鲜？！”洛风喃喃低语，转而心中私语，“烹小鲜，这是我是清华职业技术大学三年学的东西！我自然明白一些手法和奥妙；虽说政务处理手段十分玄妙，但是，我前世也有些经验，能以那些历练得到的经验做基础，今生试试手段，肯定是如有神助了！”

看洛风喃喃自语低头沉思，章振华笑了，“不要说让你明白，就算我也不敢说做到游刃有游！－－岂能尽如人意，但求无愧于心啊！”

洛风心里却是思潮翻涌，血脉贲张，“章书记，以前人们说过，有一字之师！而今晚你送我八个字，真是受益匪浅！以后我会记着你说的话，希望有一天，能让您称赞我，说我做得到－－如临深渊，如履薄冰！”